姥姥、姥爷牵着我踏上一趟绿皮火车，自杭州起程，摇晃过二十五个小时直达内蒙古乌兰察布。这是我儿时归乡的回忆。
火车一路向北，窗外风光从南边的温婉渐变为北方的广阔。全部如此夸姣，乃至车厢内的喧闹吵嚷都是含情脉脉的。次日天未亮，我就把脑门贴在起雾的玻璃上，守望远方。晨光拂晓，好像那天的向阳就为了迎候咱们的回归而冉冉升起。但是上小学后回老家的次数随之削减，那趟直达的列车也悄然停运。铁轨锈成了回忆里的虚线，故土洇成了底片上的残影。
直到上一年姥爷离世，回老家的频率猛然上升。仅仅，现在的归乡之路已不复儿时的悠然惬意，而是一场绵长而折磨的行进。天未拂晓，便赶往机场焦灼等候，徒增一道行李邮寄手续。机舱内狭小的空间外加空气的震动，让人难过。机场进出如在迷宫里兜兜转转，然后还稀有小时车程，到老家时早已暮色乌黑。一路奔走，无暇赏识窗外景色。更何况飞机窗外除了苍茫云海，再无其他景致。
一个月前，我总算再次踏上这趟魂牵梦绕的火车。暮色低垂，火车慢慢发动。车厢里亲热了解的方言，和着车轮与铁轨的冲突声，混响成一首怀旧的歌谣。躺在舱位上，感受到火车的轻轻波动，好像躺在大地母亲温顺的摇篮里。仅仅车厢里的人渐多，好像已没有曾经那般宽阔。
说来也巧，就在咱们的舱位下方，有一对白叟带着他们的孙子，行程与咱们完全一致。本就窄小的床铺，挤着爷孙俩。为了让孙子舒适些，爷爷硬是蜷缩在床尾。车厢熄灯后，那孩子总是悄然掀起窗布一角，透过缝隙，猎奇地窥探着窗外飞逝的景色。
乘务员推着小车，叫卖着各种产品。年轻人大多置之脑后，他们便将方针转向了垂暮的白叟。但不管推销员的言辞多么不着边际、充溢引诱，那位爷爷一直不为所动。但是，当推销员随口一句“孩子爱吃”，他就毫不犹豫地掏了钱。一笔不可思议的生意就这样毫不勉强地成交了。
看着这一幕，儿时乘火车的回忆又泛上心头。那时的姥姥、姥爷，是否也由于我而傻傻地买下一些推销品？他们是否也会为了让我睡个好觉而把自己缩在床尾？我是否也曾像那个小孩相同，悄悄掀起窗布赏识不断改换的景色？年月含糊了回忆的细节，我用幻想将他们逐个勾勒。
总算，火车抵达老家。见到姥姥的那一刻，心中积累已久的怀念如潮水决堤，夺眶而出……
